荒原上,吳亙連連後退,身前已是血肉模糊。季鈞麟這一手殺力之大,出乎自已相象,而且看其模樣,這一式隻是隨意而發,猶藏有不少後勁。
與此同時,隨著其一聲令下,有六名騎兵迅速圍繞著吳亙奔跑起來,各自選一個方位立定,合力祭起了一座六角白盤。
“跑。”楊正大喝一聲,“這是神教對戰神器雲光碟,我們是擋不住的。”說著掉頭率先而逃。
看對方這架式,吳亙就知道此物不好對付,與楊正分頭急奔。
“想跑,豈是那麼容易。”季鈞麟手中白光連連射出,正好擋住了吳亙的前進方向。
神行術再快,又豈能快得過光。吳亙左躲右閃,竭力躲避對方的攻擊,卻還是被白盤趕上,懸於自已頭頂。
白盤忽然光華大作,厚重的光澤如漿水般落下,將吳亙籠罩於其中。吳亙頓時感覺如身處深水之中,巨大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來,渾身的骨骼咯咯作響,連抬個手指都頗為困難。
而且,這些白光如罡風般沖涮著自已的身體,渾身上下很快就血跡斑斑。強壓下調出死氣的沖動,吳亙如耄耋老人般,手一點點向腰間挪動,終於,馭光鏡落在了自已的手中。
雙手抓著馭光鏡,吳亙勉力將其抬起,一點點舉到了自已頭頂。頭頂的白光落到馭光鏡上,如鳥歸巢、水入壑般蜂擁而入。
馭光鏡如一把大傘,將正落於吳亙頭頂的白光擋在其外。可身體四周依舊白光如水,吳亙雙手死死撐著重如山嶽的馭光鏡,不敢有絲毫分神。
六名騎兵見狀,口中吟誦聲大作,六角白盤在空中旋轉起來,光華更甚,光澤有如實質,不斷砸落在馭光鏡上。
巨大的壓力下,吳亙的胳膊不停顫抖,身體緩緩彎曲,一條腿重重跪在了地上,連分出一隻手去取腰間的尾骨都不能。
季鈞麟悠然走到光幕前,看著吳亙的狼狽模樣,不由冷笑道:“神教之威,豈是爾等可能相抗,真是螳臂當車,自不量力。
吳亙,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。將光明之心從體中分出,再入聖山囚禁十年,我便給你留一條性命。”
吳亙掙紮著抬起頭,臉上血汗交織,整個人如同戲臺上的優伶,嘴角扯了扯,“真是賣肉的立牌坊,想要東西還賣乖,有多遠滾多遠。”
季鈞麟冷笑一聲,“死到臨頭還嘴硬。”單手掐訣,一支三寸大小的光劍在指上成形,伸手一指,光劍入了光幕,並無絲毫阻滯,直刺吳亙的立著的腿。
撲通,吳亙立著的腿也重重跪下,隻有雙手兀自死死撐著馭光鏡。
季鈞麟嗤笑一聲,兩支光劍再次飛出,刺入了吳亙的雙臂。吳亙額頭大汗淋漓,雙臂血水汩汩流下,馭光鏡也是歪歪扭扭。
“噗。”又有一支光劍刺入吳亙腹部。受創之下,吳亙終於支援不住倒了下來,馭光鏡落在一旁。
如瀑的光澤重重砸在身上,吳亙身體被死死按在了土中。
季鈞麟雙手負後,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形大坑,“吳亙,早些交出光明之心,也免得受此苦楚。若不是我有心不想你死,恐怕此時你已經血肉消融,化為一具枯骨。”
季鈞麟這麼做其實也是無奈,這光明之心十分奇特,可虛可實,若是擁有之人不把它放出,你就是把他全身剖了也找不到,隻有回到聖山以秘法取出。季鈞麟自不想一路帶著屍首回去,所以一直不想殺了吳亙。
吳亙試圖從地上趴起,試了幾次卻都被重重壓了回去。接著,從土中顫顫巍巍豎起了一個小拇指,接著又掉頭向下。
季鈞麟的麪皮不自覺抖了一下,手掌上出現了一把三尺長的光劍。劍刃如毒蛇般吞吐著光芒,指向了吳亙的方向。
忽然,在季鈞麟身後不遠處,從地上跳出了一個身影,碩大的頭顱是如此的醒目。阿多咆哮著奔向季鈞麟,身後滴下了一串褐色的血跡。
季鈞麟眉頭一皺,手指輕輕一擺,看都不看,光劍驟然轉向,直直的刺中了身在半空的阿多。
阿多發出尖細的慘叫聲,雙手死死抓著胸前的劍,身體向後飛出十幾丈遠。光劍炙烤著身體,胸前出現了一個碩大的洞,心臟已蕩然無存。
阿多渾身哆嗦著,勉力抬起頭,口中低聲嗚咽,執著的向吳亙的方向緩慢爬行。艱難前行幾步,阿多終是力竭,頭輕輕落在了寒霜如雪的荒原上。身後被凍的堅硬的地麵上,一溜霜雪消融,露出了醜陋的地麵。
朔風驟起,捲起無數塵沙,覆在了那具看起來有些異常、甚至有些嚇人的身體上。唯有一隻手,還直直指著吳亙的方向,如同一個醒目的箭頭。
季鈞麟不屑的一彈手指,刺在阿多身上的光劍消失。
嗷,一陣不似人聲的嚎叫聲響起,季鈞麟悚然轉頭,卻見光幕中的吳亙身上如波浪般起伏,雙手死死撐住地麵,費力的抬起頭,看向阿多的方向。
眼中,有一串紅色的血順著麵頰流下。黑暗如潮般從眼底出現,在眼中狂暴的奔湧。
身體顫抖著一點點站起,終於,吳亙佝僂著站直了身子。看著倒在地上的阿多,吳亙感覺好似有什麼東西在體中醞釀,如鯁在喉,不吐不快。
猛的一扯胸前衣服,吳亙仰天狂叫,雙手不斷捶打著自已的胸口。
怦怦怦,心跳的聲音大了起來,似乎有一股力量要從身體裡奔湧出來,以至於身旁的光幕也在微微顫抖。
忽然,嘭的一聲輕響,就好像冰層斷裂了一般,又好似捅破了一層厚紙,吳亙的身體驟然放出金黃色的光,整個人好像變了一般。四下狂風大作,四周的光幕也變的飄忽不定起來。
轟隆隆,天空中隱隱傳來雷聲,料峭的冬日,竟然憑空起了驚雷,可謂異象。
可是很快,吳亙身上的光華內斂。隨著金黃色的光消失,天空的雷雲散去,有一道溫煦的日光灑了下來,照在吳亙的身上。
“破境了。”季鈞麟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,沒想到吳亙重壓之下竟然突破了自已的境界,這還是拜自已所賜。一時之間,季鈞麟突然覺的有些荒謬。
吳亙身體微微搖晃,雙手垂於身前,死死盯著阿多的身體,恍若行屍般頂著重壓蹣跚而行。
季鈞麟有些心驚的看著吳旺的雙眼,裡麵充斥著暴戾、怨恨、憤怒,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,隨時會發起攻擊。
心念一動,一支光劍在手上再次出現,光劍穿透光幕,直奔吳亙麵目。哢嚓,吳亙用一隻手抓住了眼前的劍,緩緩轉頭看向季鈞麟,手中用勁,光劍竟然被生生捏碎。
“加大雲光碟法力。”季鈞麟平靜吩咐道,全然不為光劍被毀而有半分驚慌。
看著因光幕閃動而有些失真的吳亙,“有些長進,不過嘛還不夠。現在我決定了,麻煩就麻煩些,取了你的性命,帶回聖山讓長老處置吧。”
說著,季鈞麟第一次抽出了自已的佩劍。
這是一把黑色的闊劍,上有金烏的圖案,甫一出鞘,一道勁氣迸出,隱有輕吟響起。手一抖,闊劍燃起紅色的火焰。
其餘的騎兵也紛紛加**力,雲光碟旋轉的越發迅速,濃厚的光澤如幕布般擋住了吳亙的身影。
季鈞麟將佩劍指向光幕,雖然肉眼不可見,但多年修煉晞光,與之息息相通,自然能感知到吳亙的位置。
正要舉劍砍出,季鈞麟忽然頭皮一麻,一種死亡臨頭的感覺湧上心頭。這直覺是如此清晰,好像下一刻自已就會身死當場。
來不及出聲提醒身邊的手下,季鈞麟用盡全身的氣力,向著一側逃離。生平第一次,他發現自已能逃的這麼快。
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後,白色的光幕中,出現了一個金色的拳頭,拳頭怒吼著撕裂如簾的光幕,又不依不饒的沖向仍呆立著的騎兵。
一道百餘丈長的深溝憑空出現在大地上,直直向前,每一寸都猶如經過了精確的測量。
灰塵滾滾向著四周翻滾,最後又翻卷而上,直直沖入雲霄,平地起了一陣狂風。
當啷,失去了騎兵的加持,雲光碟從空中墜下,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。
咳咳,季鈞麟捂著嘴連咳不停,手一攤開,掌中殷紅的鮮血觸目驚心。方纔盡管已經逃的夠快,但仍被金色拳頭的拳風給擦了一下,受了不輕的內傷。
縱然他從小以神教秘法錘煉身體,不說刀槍不入,等閑的手段可是傷不了分毫。可今天隻是被拳風波及,就讓自已吃了這麼大的虧,這吳亙身上到底藏了什麼。
灰塵中出現了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,很快,身影變的清晰。最終,吳亙從塵土中走了出來。
手裡拖著斷刀,麵上黑線密佈,眼神黑色褪去不少,但卻愈發冰冷,好似一個剛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,看一眼就讓人恍若跌入冰窖一般。
季鈞麟趕緊從地上站起,手中的佩劍重新燃起紅光,隻是與方纔相比,火焰小了許多。雙手持劍,指向了緩步而來的吳亙。
吳亙輕蔑的看了一眼季鈞麟,卻是掉頭向阿多的方向走去。等走到伏於地上、一隻手仍直直伸著的阿多身前,吳亙單膝跪地,輕輕將他的身子翻了過來。
看著胸口那巨大的、被烤的焦糊的洞口,吳亙輕輕將阿多抱起,用力擁入懷中。“阿多,對不起,真的對不起,你才來到人間幾天,本該開心的享受陽光和美食。
我真該死,不該將你帶上啊。今天,既然老天要收你的命,那我就送給你真正的死亡。”
說著,吳亙將手放入阿多胸口的大洞,手中黑色的死氣絲絲縷縷冒出,如線團一般纏繞在一起,漸漸將大洞覆上,接著又向全身蔓延而去,猶如一個黑色的絲繭。
“阿多,睡吧。我......我會為你報仇的。”吳亙抱著阿多冰冷的身體,喃喃自語。
忽然,身後傳來了異動,吳亙的頭轉了一個奇怪的角度,盯著正向這邊摸過來的季鈞麟,“想死也不用這麼著急,別急,呆會我會一點點炮製你的。”
季鈞麟停下腳步,看著吳亙冷冷道:“不要以為隻有你隱藏了實力,我季鈞麟敢以這麼點人手行走各洲,豈會沒有自保的手段。”
“那就試試。”吳亙將阿多輕輕放下,起身向著側方走了幾十步方纔站定,以防打鬥傷著阿多的身體。
二人正要動手,忽然從遠處奔來幾個身影。身影很快到了近前,楊正亦在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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