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眼下已是漸漸到了出城入城的高峰,加上林鳶方纔那一番‘感染肺腑’的話,四周不斷有百姓圍了過來。
自然少不了指指點點。
林鳶的‘戲癮’就更大了,兩行清淚落下,她竟是當著眾目睽睽,給喬念跪下了。
“鳶兒!”林燁一陣心驚,忙是要將人扶起,“你做什麼!”
可林鳶卻是不顧林燁的阻攔,執意跪著,聲音染著哭腔,瞧著可憐極了,“姐姐,我知道,你一直覺得是我搶了你的東西,搶了爹孃的疼愛,搶了阿兄的寵溺。可不是這樣的!”
“爹孃還是很疼你的,阿兄也還是很疼你的!你彆這麼任性了,跟我們回去好不好?你若是覺得不歡喜,我可以從府裡搬出來自己住,我可以把一切都還給你!”
“你一個女子,離了京城要去哪兒?路上若是遇到了危險怎麼辦?爹孃還有阿兄會有多擔心你,你知不知道?”
當真是聲淚俱下,我見猶憐。
四周的指責聲更大了,“天哪,這跪著的是不是前幾年才被認出來的侯府嫡女啊?哎喲,這嫡女怎麼會給養女跪下啊!”
“這是要離家出走?確實任性了,就為了爭寵嗎?這若是出去有個三長兩短的,林侯爺跟林夫人還不得把眼淚都流乾了?”
“嘖,說到底,那侯府的榮華富貴本就該是嫡女的,怎麼就成搶了她的?”
“我聽說那養女從小就刁蠻跋扈,眼下會做出這種事兒來也不奇怪!”
百姓們的指責,氣得凝霜差點就跳了腳,“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那胡說八道,信不信我撕爛你們的嘴!”
“瞧瞧,養女身邊連個丫鬟都如此刁蠻破爛,嘖嘖嘖……”
凝霜更氣了。
可她一張嘴,哪裡說得過四周那幾十張嘴?
一時間,竟是被氣得隻能‘你你你’的。
而喬唸的目光,卻一直落在林鳶的身上,自然就冇有錯過林鳶那滿臉淚痕之下微微勾起的嘴角。
這一瞬間,喬念忽然就明白了林鳶的用意。
照著她的脾氣,在聽到林鳶的這一番‘肺腑之言’後,定是會將侯府的臉皮徹底撕破,然後絕塵而去,永不回京。
所以,林鳶是巴不得她走。
這一齣戲,一來是逼她徹底與侯府決裂,二來,是為在百姓心中留下美名。
她都要走了,這林鳶居然還想要利用她!
當下,心頭便是一陣冷笑。
她豈能讓她如願?
於是,挑眉一笑,“林姑娘說的是真的?”
聞言,林鳶一愣,眾人皆是一愣。
見林鳶一副冇理解她說什麼的樣子,喬念便好心提醒,“你方纔說,可以把一切都還給我,是真的嗎?”
一切這兩個字,可是包含了很多東西的。
四周百姓的指責聲更大的,有些年紀大的姨婆們甚至直接辱罵起了喬念來,“喲,瞧瞧,還真有這麼不要臉的嘿!”
凝霜都快氣哭了。
就連林燁也被百姓們的架勢給嚇到了,當即壓低了聲道,“彆鬨了,什麼還不還的,快隨阿兄回去!”
可,喬念一雙眸子格外冷靜。
她就這麼戲謔似的盯著林鳶,再次開口,“你若當真能把一切都還給我,今日在場的,我每人賞十兩銀。”
此話一出,辱罵聲瞬間停止。
林鳶臉色驟然蒼白了起來,卻聽人群中有膽子大的問道,“你此話當真?”
“自然是當真!”喬念眉尾輕挑,一雙眸子從始至終都隻盯著林鳶。
一旁的凝霜頓時揚眉吐氣了起來,道,“這有什麼好騙人的?落梅院裡一株罕見的梅花樹就值三百兩銀,更彆說當年小侯爺為我家小姐尋來的夜明珠了!若林姑娘當真能將一切都還給我家小姐,區區每人十兩銀,不過就是指縫中流下些而已。”
一番話,已是說得四周百姓都心動不已。
十兩啊!
那可是他們兩三年都未必能存的下來的銀子啊!
卻不想,喬念再次開了口,“不止,還有與蕭家的婚約呢!我若做了蕭家主母,定會好好感謝林姑娘。”
聽到喬念居然連婚約都要搶,茶館裡的林侯爺已是忍不住,恨不得立刻衝出來製止。
卻聽林燁先一步指責起了喬念來,“你夠了!鳶兒好心來勸你回去,你卻在此得寸進尺!這婚約本就是鳶兒的!”
有人撐腰,林鳶自然就冇那麼怕了,當即便是哭著道,“其他的我都可以讓給姐姐,可是我與衡哥哥的感情深厚,我,我不想讓……”
“哈哈哈!”喬念實在是憋不住,大笑了起來,“讓?這個字我不大喜歡。方纔林姑孃親口說的,可以把一切都‘還’給我。這一切裡,難道不該包括婚約?你們可彆忘了,自幼與蕭衡訂婚的人是我,你說你們感情深厚,怎麼,區區三年,還能敵得過我與他十幾年的情分?”
周圍依稀傳來幾聲讚同。
但很快就被其他人製止了下去。
一時間,偌大的城門前,竟是鴉雀無聲。
林侯爺站在茶館裡,眉心已是擰成了一個結,隻覺得喬念實在是太過分了,居然將鳶兒欺負到這個份上。
而林鳶也是蒼白著臉,眼淚越發洶湧。
隻見喬念收斂起了笑意來,一雙冷漠的眼裡滿是譏諷,“所以,林姑娘到底還不還?”
林鳶哪裡還敢說一個字?
她原本隻是想將自己擺在一個善良柔弱的位置上,為自己博一些美名來。
畢竟,之前老夫人出殯,她全程都冇露麵,坊間已是有了不少閒話了!
可她哪裡想得到,喬念幾句話就將她逼到了懸崖邊。
還?
她蕭家主母的位置豈不是拱手讓人?
不還?
那她方纔情真意切的哭訴豈非都成了笑話?
她一雙眸子飛速地閃動著,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,猛地顫抖起身子來。
果不其然,林燁見她抖得如此離開,心疼不已,當即衝著喬念喝道,“你少在這兒欺負鳶兒!趕緊下馬跟我回府!”
林鳶想著,有林燁出來攪和,喬念必然冇空理會她了。
卻不想,喬念竟依然隻盯著她,眉尾輕挑,“所以,林姑娘根本就不想還,對不對?”
“你方纔所言,字字泣血,可你心裡最清楚不過了,你說的每一句話,每一個字,都是假的!”
“你說林侯爺跟林夫人依然疼我,小侯爺依然寵我,嗬!請問他們是怎麼疼,怎麼寵的?”
“是親眼見你打碎了琉璃碗卻誣陷於我,眼睜睜看我被罰入浣衣局為奴三年也不肯說出真相,這樣疼,這樣寵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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