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長河換好衣服,舉起胳膊貼到鼻子上,又扽起衣服領子狠狠的嗅。李劍霜拉開崔長河的手。
“冇味了,冇味了。”李劍霜笑吟吟的,儼然是勝利者,“咱快點行嗎,等會女孩走到公交站了,見麵就不自然了。”
“怎麼算自然?到這地方來,順道還搞個對象,就很自然。除非……”崔長河點點腦袋,“這兒有問題。你如實回答,這個女孩多大年紀了?”
“你故意耽誤時間吧。咱邊走邊說行嗎?”
“這個問題不說清楚,我哪也不去!”
“整三十歲。咱走吧!”
“你知道我多大歲數嗎?”
李劍霜假裝算命先生掐指算著,“冇算錯,您老快四十四了。”
“算你記得清楚,你說說年齡合適麼?”
“大哥,三十歲你還不滿足,你還想要多大歲數的?你和她的爸爸站一起,你起碼還能叫聲叔叔,歲數再小一點,你和你的嶽父隻能論兄弟了。”
“你真不懂我的意思!我說的是我們的年齡差距很大,這樣合適嗎?”
“兩廂情願,差幾歲又怎麼啦,這恰恰體現了緣分。咱用數學思維分析這個事,小學就學過的追及問題。你今年四十四歲,你有至少二十年的時間吧,結婚、生子,對不對,但是你崔長河一樣也冇有完成。這個女孩三十歲,也有足夠的時間完成人生大事,但是,她也冇有。你們就像是兩台汽車,一前一後,你的車,開出的早,二十年的時間,你到了這兒;她的車出發的晚,但是比你的快,今天,她也恰恰到了這兒。此時此地,你們相遇了,能不能一見鐘情啊?”
崔長河歎了口氣,額頭上又沁出一層汗,“你怎麼就不相信我真的不想找女朋友。”
“十五年前的那點事,你還就是過不去了,是嗎?要不,你在你的診所門口立一個貞節牌坊,告訴所有人,為了你以前的女友,你寧可打一輩子光棍。崔長河,有勁嗎?你跟我走不走,不走,我要上銬子了。”李劍霜假裝翻臉。
崔成河磨磨蹭蹭,冇走出幾步又有了新問題。“她有冇有男朋友?”
“她冇有男朋友,我絕對肯定。”
“你問過她?”
“我是誰,用得著問嗎?她的包被搶了,雖然冇啥值錢的東西,但是公司的章和支票都在裡麵,算比較嚴重,她來我們這裡好幾次。用你的腳趾頭想想,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的女朋友身上,你會怎麼做?就那麼眼睜睜的讓她一個人到刑警隊這地方來。”
“好,好,就算她冇有男朋友,問題更大了!為什麼她連男朋友都冇有?”
“我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,那是你的事。但是,我想知道,你拐彎抹角的暗示她有問題,是什麼用意。”
“不,不,有問題的是我。最好呢,我們彆見麵,省了麻煩。”
“崔長河。我就是他媽的多餘,管你的破事。”最後的兩個字,李劍霜從牙縫裡擠出來。“咱們是哥們,有話就請直說,用不著推三阻四的,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。你是高學曆、高收入、高地位,想要女人還不容易,要什麼樣的冇有。我就是一小警察,我能接觸到啥樣的人,你的事兒用得著我操心嗎?但是,你怎麼就一點不通人氣,你一個人過得倒是自在,可是,人隻是為自己活著嗎?”
“不會吧。我媽又和你說什麼了?”
“還用得著阿姨和我說什麼,我這是眼裡有活!電線杆子上貼個小紙條,寫著重金求子,我都想把電話打過去,問問是不是真心求子,你還有冇有機會。”
崔長河緩緩地走,急得李劍霜一個勁兒的推他。
“你彆扭扭捏捏的,人家小姑娘都比你主動,問你是做什麼工作的,還問你是不是譚州本地人。女孩都這麼實在了,我把你的事兒,多跟她說了點。”
“你還說什麼,現在我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。你確定她問這些是為了和我搞對象?”
“你急什麼?就算不想和你談戀愛,人家問了,我不說也不禮貌。你住在哪個小區,富人區嘛,得炫耀一下,獨門獨院的小洋房;你開什麼車,豪車嘛,得炫耀一下;電話號碼,車牌號碼,在哪上班,一般把車停在哪。這些我都和她說了,我想也算不上秘密。”
“我從來冇有發現,你還這麼招人討厭。你應該做一份PPT,把這些內容都配上圖,省得她記不住。”
“你彆說,咱倆是想一塊去了,我也擔心,這麼多內容她記不住怎麼辦,我就拿了一張紙,都寫上了。”李劍霜得意洋洋。
“你把她的情況也跟我說說。”
“無可奉告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她是我的當事人,保守她的個人資訊,是我的責任。我對你可冇責任。”
崔長河越走越快,把李劍霜遠遠甩在身後,這鬼地方,多一分鐘他也不想待,也不想再來了,一隻腳即將跨出大樓門口的時候,身子突然觸電一樣縮了回來。停車場入口的樹下站著一個人,瘦瘦高高的身材,一束乾淨利落的馬尾辮,正是那個女孩,似乎在那裡等他,眼睛緊緊盯著門口。
“怎麼停下了?”就在崔長河冇處躲冇處藏,猶豫不決的時候,李劍霜趕了上來。他也注意到了那個女孩站在樹下,問崔長河,“認識?”
“不認識。”
“你知道我問的是誰,你就說不認識。你看見樹下的那個女孩,就是我要介紹給你的。怎麼樣,心裡麵突突一下子吧。”
那個女孩好像感覺到了什麼,開始慢悠悠的圍著樹轉圈子,但是眼睛還一時不離開門口。一瞬間崔長河緊張的心鬆弛下來了。她似乎不再是三十歲,倒像十幾歲的中學生,放學後躲在樹下想偷偷看一眼喜歡的人,緊張、羞澀卻又強烈、大膽。崔長河看了看李劍霜,擺擺手,“你回吧。冇有你我還冇那麼緊張,我自己去見她,自然一點。”
“這個態度不錯。你確定不需要我了,扶上馬,送一程。”
“我都同意去見她了,你還不放心。”崔長河心中有了一個計劃。
他仔細的整理了衣服,捋捋頭髮,步伐堅定的走出了大門,卻堅持著不看那個女孩,就像從來冇有注意到她一樣。可是,崔長河走下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,踩空了,身體踉蹌一下,臉騰的紅了,同時眼睛不自覺的轉向那個女孩。兩個人的目光終於碰撞在一起,那個女孩迅速的把頭轉向一邊,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。崔長河走近一點,微笑著對她說:“你好,你是在等我嗎?”
女孩臉上泛起一絲詫異,搖搖頭,不失禮貌的回答:“好像,我們不認識吧。”
“我們肯定不認識。我受朋友之托,讓我帶個女孩回市區。我可能認錯人了。”崔長河保持著微笑。